【逆光生长的少年】
一枚温热的煮鸡蛋在粗瓷碗里打转,这是高宇在开封老屋里度过的第十七个没有奶油香的生日。当国防科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撕开命运的阴霾,记者送来的奶油蛋糕让这个惯于吞咽苦涩的少年喉头颤动——原来甜的味道,真的会让人眼眶发烫。
灰扑扑的童年像褪色的老照片。母亲离家的背影尚未在记忆里模糊,父亲的药罐子就先一步见了底。驼背的祖父用晒得发红的脖颈扛起化肥袋,祖母皲裂的手指在灶台间摩挲,他们用皱纹里渗出的汗珠,为少年拼凑出一张摇晃的书桌。蛋糕店橱窗的暖光总在放学路上诱惑着他,但口袋里钢镚相撞的声响,总让他把口水连同梦想一起咽回肚里。
展开剩余51%679分的成绩单浸着台灯熬出的血丝。当同龄人在KTV庆祝毕业时,他正把《五年高考》翻出毛边,铅笔痕覆盖了原本的印刷字。国防科技大学的校徽在他掌心发烫,那里藏着双重救赎:既能触摸到歼-20战机的冰冷金属,也能让祖父母布满老茧的手终于摸到存折的厚度。"出身是老天爷发的牌,出牌的手得靠自己练",这句话从他龟裂的嘴唇里吐出来时,窗外的知了突然噤了声。
奶油在舌尖融化的瞬间,他听见童年那个对着蛋糕店咽口水的自己发出满足的喟叹。社会递来的这份甜,恰似靶场上的第一发十环,证明所有蛰伏都值得。鸡蛋与蛋糕在时光里完成交接,就像他即将从黄土坡走向迷彩色的未来——当这个吃惯苦的少年终于尝到甜头,中国军工的流水线上,又多了一颗淬过火的螺丝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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